孤舟蓑笠翁

一条咸鱼 偶尔翻身

 

【古剑二/沈谢】石头记(一)

一时脑热想写一个金石学家沈夜和工程师谢衣的夕阳红(误 

题材很作死,就不知写得完吗…… 

*注意* 
·七十年代末时期 
·伪科学 
·从故事到角色皆无历史原型,请勿对号入座 
·只谈风月 
·轻喜剧(大概) 

没问题就开始吧~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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石头记 


孤山孤绝谁肯庐? 
道人有道山不孤。
 



一 

1979年,杭州。

清河坊鼓楼的南面有一条巷子,叫十五奎巷。巷口拐角处有一家小店铺,做的是玉石生意。店门口斜挂着两个杉木面招牌,上头分别镌着四个古怪的文字,写得歪歪扭扭,都落了一层薄灰,不知该说这店主人随性,抑或是疏懒。不大的店面藏在街巷墙角的阴影里,门也总是半阖着,显得很冷清。然而每当谢衣路过这家不起眼的玉石店,脚步总会不由自主地放慢下来,有时干脆就这么停下了,呆呆地在阶前杵上好一会儿。

他认得出来,那两块木片子上用的是先秦的金文,刻了“仓颉”与“沮诵”这两位黄帝史官的名字。相传仓颉沮诵变八卦而为书契,箸于竹帛,为文字肇端。此处主人将他二人名讳以钟鼎铭文篆刻,悬于门前,自是别有深意。

不过这家古怪的店甚至连个店名也没有,街坊们只管它叫玉石铺子。可谢衣知道,这不仅仅是个卖些玉石古玩的地方,里头另有一番洞天。

今天日头格外好,太阳晒得人浑身暖洋洋的。谢衣在铺子门前踱来踱去,实在没忍住,上去伸手摸了摸那块木牌。这几个字看似拙劣粗糙,实则刀法老练毒辣,篆文平正匀落,离合有度,颇具古意。他从兜里掏出一张帕子,悉心地把尘灰一点点拭去。等擦干净了,又觉着自己有些可笑。

怎么就管不住了呢?

他叹了一口长长的气,收回手一步一步地退后,目光却仍牢牢锁在店门上,像是在同深爱之人作别。如此的痛苦,难舍,而又不得不放手。


从十五奎巷出来,拐过小半片西子湖,就进了北山路。路口附近是天下闻名的白堤断桥,合着今朝露了太阳,有不少人出来舒舒筋骨,走动走动。白堤上植了一溜的垂柳碧桃,堤下是一池子的残荷绿萍,从松林吹来的花粉雨落满桥阶,香气湿润幽微,黄灿灿地铺成一席茵褥。

白堤将西湖横亘成里外,里湖的北岸上有一座山,名曰宝石山。谢衣就住在那宝石山的山腰。露水在青阶上化开深深浅浅的水渍,沾湿了石缝间的苍苔。凉气潮漉漉地从地底下冒出来,直往人骨子里钻。

谢衣不敢在这山阴下多呆,推着自行车沿阶梯往山上走。宝石山植被繁茂,即使是在百草凋零的肃秋,这里仍是一派郁郁葱葱。到了现下春光正好的时候,赭红的山石便隐约镏着一层金光,远处望来宛若一块巨大的翡翠。

自那翡翠的深处蜿蜒出一道黄栌色裂纹,谢家老宅就在曲径尽头藏着,院门前铺满阴翳下斑驳的光斑,铁锁结着点点铜锈。谢衣掏出钥匙,对着锁眼捣鼓了好几下才把艰涩的锁芯捅开,推启这一扇寂静阒然。

前院不大,但布置得很雅致。赋闲在家以来,他成日地莳花弄草,倚翠听风,过起避世隐居的生活,虽然清寂,却也能自得其乐。正屋窗前种了棵阔大清杳的老松,听到他的步子,似有所感,随风招了招细碎的松针。谢衣锁好车,直起身捶了捶腰,一面感慨着自己的体力果然大不如前,从鼓楼骑回来便累得不行,一面走进屋子里,把竹编躺椅拖出来,顺道收起院子里晒着的薄毯。

不知从哪里窜出一只狸花猫,扭了扭肉球般的屁股,喵呜一声往谢衣脚边蹭过去。谢衣看它伸出爪子对着自己的裤脚又抓又挠的,笑着把它拎起来,掂了掂,说:“翠翠,你又胖了。”

叫翠翠的猫眯了眯碧绿的眼,配合着张嘴打了个哈欠。谢衣抱着它坐下,放在膝头。说它胖了,还真是不知不觉地沉了许多,窝在膝上都圆滚成一团,只懒洋洋地动了动耳朵。谢衣摸着它顺服的脊背,一手把半导体打开,广播里在放王少堂的评书,正讲到武松醉打蒋门神。他不怎么爱听水浒,可拿它入眠倒也合适。

暖阳融融地笼了满身,周围的松竹梅兰和葡萄藤架泛着草木香。谢衣摇着椅子,闭上眼打起盹来。屋内那座老摆钟咔哒咔哒的声响传到安静的院子里,清晰可闻。玻璃罩下细长的秒针精准地切割着时光。然而在这片慵怠的天地里,岁月成了最模糊的东西,看不见摸不着,仅在春华秋实间匆匆留下恍然的痕迹。

没一会儿,人和猫都睡得迷迷糊糊了。半导体沙啦沙啦地尚说着那绿林好汉,树梢的燕雀听了两段,也觉着没意思,扑棱着羽翅往山腹里飞去了。日光慢悠悠地从发旋滑落至胸前,天上流云聚散,苍穹由月白积淀成鸠灰,连同空气似乎也随之暗淡出蓝雾。谢衣朦忪间感到了冷,不由得地蜷起身,膝头的翠翠被惊醒过来,蹦下地,一声声地叫唤。

谢衣嫌它吵,侧过头往毯子里缩了缩,这时忽地有人一把掀开他的毯子,凉飕飕的冷气猛一下灌进来,激得他皱着眉头不情不愿地从黑甜乡里出来。

“醒了?”

谢衣揉揉眼睛坐起身,伸完了懒腰,看到是他,只觉刚睡精神的头又疼起来了。

“你怎么来了。”

沈夜问:“我为何不能来?”

谢衣扶着额头,觉得自己兴许尚未睡醒,指了指前门,说:“我记着我闭门落栓了。”

他刚说完,蓦地低头瞥见沈夜的裤脚上沾了一点青泥,顿时想到了什么,转头去看院墙。

果不其然,墙头的爬山虎被拽掉了一簇,裸露出一小抹光秃秃的灰瓦。

这天底下兴许也只有他能如此理直气壮地在光天化日之下强闯民宅,谢衣无奈地摇了摇头说:“罢了,挡得住人挡不住麻烦。”

沈夜冷笑了声,说:“你知道我要找你麻烦?”

“无事不登三宝殿。由北京至杭州千里迢迢,亲身莅临寒舍,看来这麻烦还不小。”他不咸不淡地说道,“亏得沈夜同志,不,该称是沈教授了,沈教授能找到我这山麓闲居,也实在辛苦。”

“不辛苦,谢衣的名声在杭州不减,随口一问便问来了。再者说,杭州与北京虽相隔千里,但也架不住谢大工程师耳聪目明、消息灵通。连我被新聘为教授一事也瞒不过你。”

谢衣躺回椅子上,懒懒地说:“我现下解甲归田,整日里无事可做,自然就喜欢到处打听些闲言碎语边角新闻。”

“呵,那是。可我风尘赶来,不是为了跟你唠家常。”沈夜说着,掏出一枚方方正正的青田石,展给他看:“不过我也好奇,你既然游闲多年,还能不能认得这些石头疙瘩了?”

谢衣一见那石头,向来平和淡然的眼睛倏然亮起,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抓过方石,对着阳光就立马照了起来。

“……温润细腻,翠中韫黄,不坚不燥。好石头好石头。”他夸道,“竟然是封门青。今天我去逛十五奎巷,虽也找着了几块,但没有这样纯的。稀罕了。”

沈夜挑了挑眉说:“那是自然。不好我也不会拿出手给你瞧了。”

那块封门青在他指间被婆娑来婆娑去,谢衣摸了好一会儿,却还是忍痛还了回去。这下在沈夜的意料之外,他愣愣地收回石头,问:“……你不喜欢?”

“不,石头是好石头……诶,先不提它。你大老远来怕也不是让我给你看这个,说吧,到底是什么样的麻烦。”

沈夜说:“不急着,天色将晚了。就不知是否能赏脸同去吃个饭?”

谢衣犹豫了一下。

“怎么,不方便?”沈夜瞟了一眼他的手,淡淡道,“噢……原来如此。五年未见,想不到你也有了家室。”

“家……室?”谢衣随了他的目光看向自己右手的无名指间——那儿确确实实戴着枚戒指,只是毫无纹饰装缀,连银光都黯淡下去了,素净得接近不起眼。

“你说这个?……”他抚上指环,下意识地想解释,又一时语塞起来。

沈夜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,也不再多问,只说了一句:“楼外楼。去不去?”

“我……”

“咕——”还没等谢衣继续,肚子便不争气地抢了先。


—待续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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